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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翠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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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陸正道最著名的共是七大派,碧落山與平沙島俱在此中。

雖說七派各有所長,但執牛耳者當推翠霞劍派。其掌門淡一真人修行兩百餘年,法力通天已臻散仙境界,是公認的七大劍派第一高手。

淡一之下尚有同門師弟五人,都是當今世上頂尖的正道高手,與淡一真人並稱翠霞六仙。這六仙門下弟子人數更是逾千,其中不少已是淡一真人的玄孫輩弟子。

淡一真人生性淡泊,在天陸正道享有極高威望,但近年因為大劫將至,於是閉關修行,不問世事。

如今操持翠霞劍派實際大權的乃是其師弟淡怒真人,他以“怒”為號,為人也果然是嫉惡如仇,法度森嚴。在他的統管下,偌大的翠霞劍派還算門風頗正,也少有人敢在外面仗著師門名聲隨意滋事。

這翠霞山坐落於天陸中部,山勢連綿起伏千裏不絕,為中州地界裏最險峻的山脈。其主峰坐忘峰更是壁立千仞,懸崖陡峭,尋常人連半山也到不了。

但至山頂卻別有洞天,飛瀑流泉,蒼松翠柏掩映屋宇千棟,如同人間仙境。

翠霞山雖然險峻,對蘇水二人卻如履平地,蘇真抱著人事不省的丁原,水輕盈牽著蘇芷玉,各駕仙劍倏忽千裏,坐忘峰雲蒸霞蔚的美景已近在眼前。

驀地,半空裏亮起一紫一青兩道劍光,兩名俊朗的青年持劍而來,正攔住蘇水二人的去路。

左面那名青年年紀略長,率先收起仙劍,人迎風飄浮空中抱拳行禮道:“請問幾位仙友駕臨翠霞,不知有何貴幹?”

水輕盈還禮道:“這位小仙友,我們此來是專程拜訪淡一真人大駕,煩請你通報引見。”

右面年紀較輕者嘿嘿一笑道:“我家祖師伯閉關多年,連師祖他老人家也難得可見一面,幾位還是請回吧。”

蘇真哈哈一笑,一揮衣袖道:“別人淡一可以不見,我蘇真來了他也敢端這臭架子?”

蘇真自報家門,兩名年輕弟子聽聞都是神色一變,下意識的朝後連退數步,拔劍在手如臨大敵,緊張道:“你便是百年前大鬧天陸九州的蘇老魔?”

蘇真見兩人顯然是怕了自己,心中忍不住得意,哼道:“正是我,你們說淡一會不會見我?”

兩個年輕弟子不明蘇真來意,自然不敢輕易放他過去。但是對於蘇真的功夫雖沒有領教過,卻也明白絕對不是他對手。

於是那年紀較長的弟子連忙道:“原來是蘇大俠,您駕臨翠霞山,我家祖師伯原本應當出面接待。但他老人家真的在閉關靜修,誰也不敢打擾。不過如果您想見別人,我可以立刻為您通報。”

蘇真微笑搖頭道:“不行,這件事情除了淡一,別的人都做不了主。”

年長弟子猶豫一下,無法判斷蘇真是真有事情登門,還是故意找碴?於是試探問道:“是否可以請淡怒師叔祖接待您呢?”

蘇真嘿嘿笑道:“這事情他也做不了主。”

那年輕弟子正是淡怒的徒孫,聞言忍不住冷笑道:“閣下好大口氣,我家師祖願不願見你還難說呢!”

蘇真也不生氣,傲然道:“我要見的人,還沒有敢不見我的!”

水輕盈見話就要說僵,趕緊插話道:“兩位小仙友,我們夫婦兩人此來確有要事,非淡一真人不能解決,還是請兩位通報一聲吧。”

年長弟子看了眼水輕盈,驚道:“您就是當年天水閣閣主秦老前輩的嫡傳弟子,水輕盈水仙子?”

水輕盈幽幽一嘆道:“我早已不是天水閣的人了,還提往事作什麽?”言語中顯得無限落寞。

蘇真見妻子感念前事情緒低落,一喝道:“廢話少說,你們到底是通報還是不通報?”

正在這緊要關頭,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:“掌門師兄神算無差,今晚果真有貴客臨門!”話音未落,來人已到了近前。

兩名弟子雙雙行禮道:“弟子參見四師叔祖!”

蘇真定睛打量,見此人須發皆白,雖然身材瘦小卻一派仙風道骨。身上穿的是一件藍色長衫,背後掛著一把三尺長的古劍。

蘇真漠然道:“我當是誰,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。”

兩名弟子聞言勃然變色,老者卻滿不在乎,哈哈笑道:“你怕活得比我小不了幾歲,大家彼此彼此。”

蘇真臉上微微一松,但語氣還是不善道:“方才那兩名弟子說淡一閉關多年,你卻說淡一算出今晚我要來,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?”

老者笑道:“誰也沒有裝神弄鬼,更不敢和你來這套。掌門師兄的確閉關多年,但在一刻之前,他卻突然以千裏傳音召我入內。言道心頭忽有所感,於是蔔了一卦,方知正有貴客蒞臨,便命我立刻到前山打探,果真遇見賢伉儷。”

這老者是翠霞六仙中僅有的兩名在家高手,姓羅名和,為人坦蕩機警,能言善辯,故外務多由他出面處理。如果此次來的是淡怒真人,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
蘇真的神色果然緩和下來,只道:“這個牛鼻子,就喜歡故弄玄虛。”

羅和側身一讓,右手引道:“賢伉儷請!”

蘇水二人各帶丁原、蘇芷玉,由羅和引領降落在坐忘峰頂。幾人落腳之處,正是一個偌大的山洞前,周圍奇草異木郁郁蔥蔥,清靜幽雅。洞口侍立八名翠霞劍派二代弟子,見羅和前來俱都是畢恭畢敬。

蘇真掃了他們一眼,只見男女老少皆有,卻無一不是神清氣足,修為精深。當下心中暗想:“翠霞派稱雄天陸正道果非僥幸,就拿這些二代弟子來說,放眼正魔兩道亦是一等一的高手,我倒不能小覷了他們。”

羅和朝那些弟子點頭還禮,而後低聲問右側第一名弟子道:“掌門師兄可曾出關?”

那弟子恭敬回答道:“師伯剛剛傳下話來,請四師叔帶著幾位貴客入內。”

羅和點頭道:“好。”走到洞門前微微躬身道:“大師兄,蘇真伉儷已經請到。”

那厚重的洞門徐徐朝兩邊開啟,裏面傳來一個溫和蒼老的聲音道:“快請進來。”

羅和應了聲:“是。”然後回身朝蘇真略一抱拳微笑道:“兩位請!”自己則在前引路。

進到洞內,只見裏面大約數丈方圓,布置雖只依天工、無甚雜物,但收拾得卻非常幹凈。

洞壁兩邊擱著數盞油燈以供照明之用。最裏面一張石床,上面稻草不見半根,一名鶴發童顏的白衣真人正盤腿端坐其上,一手持著拂塵,另一手施禮含笑道:“蘇仙友,水仙子,兩位聯袂蒞臨本派,翠霞一山亦是蓬蓽生輝。此間簡陋,連椅子也沒一張,只好委屈各位將就坐在草蒲之上了。”

蘇真低頭一看,床前並排放著三個草蒲,正好一人一個。當下蘇真率先抱著丁原坐下,水輕盈亦牽著女兒坐在丈夫旁邊,羅和最後落座。

背後一陣和風吹起,也不見淡一真人有絲毫動靜,洞門便徐徐關閉。

水輕盈先施禮道:“我們夫婦專程登門拜見真人,原有要事,卻不料打擾了真人清修,輕盈不勝惶恐。”

淡一真人微微笑道:“貧道六根未凈,天道難窺,談何清修?不過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以避劫數罷了。但不知道賢伉儷蒞臨本派所為何事,只要敝門力所能及,必定效力。”

蘇真心中暗想道:“他這般說話,多半是看在盈妹師門的面子上,與我怕搭不上半點關系。”

水輕盈微微施禮道:“我們夫婦上門正是有求真人,懇請真人慈悲為懷,救那少年一命。”

淡一真人沒有說話,拂塵輕輕一掃撫過丁原全身,雪白的眉毛皺起道:“這個少年不知是誰,居然受了如此重的內傷。他的五臟六腑已經全部碎裂移位,若不是靠著蘇仙友的無憂丹與百年純正真氣護持,恐怕早已斷氣多時了。”

水輕盈黯然道:“不錯,這少年的性命,就算竭我夫婦所能也無法救回,只有懇請真人施以援手。”

淡一真人半晌無言,許久才道:“若以蘇仙友、水仙子也不能起死回生,淡一與翠霞一派又有何計?”

蘇真按捺不住,聳眉說道:“淡一真人,明人不做暗事,我開門見山和你說了吧。我們夫婦此來,就是請你送粒九轉回天金丹,再以六合回春心法渡這少年起死回生。這是他唯一生還的希望,無論如何你也要答應才是。”

雖然他的話不怎麽客氣,卻罕見的用了一個請字,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。

但羅和在一旁聽了,仍禁不住微微變色,淡一真人卻也神色平靜,淡淡道:“不知道這少年是何來歷,竟勞動兩位仙友全力維護?”

蘇真回道:“他與我本非親非故卻舍命救了小女,我蘇真恩怨分明,無論如何也要救回他的性命。不然,我還有什麽顏面稱雄天陸?”

水輕盈亦是嘆了口氣道:“當著真人之面,這事但說無妨。”當下她簡略的把如何邂逅丁原,如何遭遇碧落山高手諸般故事說了出來。當中一段,她夫婦倆並不在場,還是聽蘇芷玉轉述的。

這些事情原本就驚心動魄,再加上水輕盈娓娓道來,眾人聽得都不免氣悶。

在場幾人心裏,莫說晏殊、晉公子、天龍真君與桑土公之流,就是耿無行也不過爾爾。但其中過程如此跌宕起伏,尤其是桑土公竟然放出本命元神死戰耿無行,還是令眾人微微動容。

最後說到丁原如何舍身擋下耿無行,淡一真人唏噓道:“小小年紀便敢舍命攔下耿無行,這個少年著實難得。”

蘇真嘿嘿笑道:“既然連淡一真人你也這麽說,就麻煩你趕快救治他了。”

淡一真人苦笑著道:“若是我一人之事,我必當效力。可是無論那金丹也好,六合回春心法也好,都非貧道一人可以決定。也許蘇仙友尚不知道,金丹現在僅剩下三粒,非到萬不得已,絕對不能再用。”

蘇真一怔,徐徐問道:“你當我好騙?九轉回天金丹明明還有四粒,怎麽在你嘴裏就少了一粒?”

羅和在一邊解釋道:“四粒金丹已是六十年前的舊事了,數年前為助我三師兄淡言真人順利度過大劫,經大師兄與眾師兄弟商量多日,才決定動用一粒金丹,為了這件事情,在我們同門間險些釀成不快,全仗大師兄威望和百般勸說,最後才把此事壓下。這是本派隱私,原不足為外人道也。但既然蘇仙友垂詢,我也只有實話實說。”

蘇真看羅和與淡一真人神情,知道他們未曾撒謊,於是說道:“這不是關鍵,你手頭上不是還有三粒?我只需要借用一粒便夠。”

羅和苦笑道:“蘇仙友勿急,你還是不明白其中關鍵。試想那金丹用在我三師兄身上,以助他度過劫難,都引起如此波瀾,何況是要用在一個與本派毫無瓜葛的陌生少年身上?即便是掌門師兄,也不得不權衡一番,不能僅憑我一人的喜好妄行。”

蘇真露出不屑神色,冷笑道:“我並非不知道這其中關鍵,只是翠霞劍派號稱天陸牛耳,淡一真人更是宗師身分。當年諸派為了各自目的群起追殺我,唯獨你們翠霞劍派置身事外。此節我雖嘴裏不說,心中卻頗為欽佩。

“哪知道這不過虛有其表,一旦當真牽涉所謂本派利益,你們就不會再談什麽天道憫人,慈悲救世。如今眼看那少年命在旦夕,你們還只和我談什麽同門波瀾,豈不可笑。”

羅和面露慚色,淡一真人也是久久無言。

沈默半晌後,蘇芷玉忽然用她童稚的聲音求道:“淡一真人爺爺,我娘親也曾經說過,天陸七大劍派掌門裏,您是最慈悲正直的一個。我娘親的話一定不會騙我,求求您救救丁哥哥吧!”

淡一真人和藹的望著蘇芷玉,微微嘆口氣道:“你爹爹教訓的對,貧道忝為一派掌門,但對於此事卻無能為力。就算我獨排眾議送出一粒金丹,可是我又如何說動其他五位師弟耗損苦修的真元,以六合回春心法為這少年療傷?”

羅和慨然道:“大師兄,別人小弟我管不得,但只要大師兄一聲令下,小弟願為附驥!”

淡一真人唏噓道:“四師弟古道熱腸我怎麽不曉得?二師弟外冷內熱想必也沒什麽,三師弟為人雖沈默寡言,但也是性情中人,但其他幾位師弟間就未必好說了。”

羅和低頭道:“大師兄說的是,其實誰不想借著那金丹安然度過劫數,也只有您寧願依靠自己修行。”

水輕盈低聲說道:“愚夫婦也知此事萬難,還請真人成全。此後翠霞一派若有任何差遣,我夫婦必當全力以報!”

這話出口,連羅和這樣修行百多年的人物,也不禁怦然心動。

要知道蘇真的藝業當今之世屈指可數,水輕盈亦是五百年來號稱天陸三大聖地之一的天水閣傑出傳人。當年如果不是為了蘇真被逐出門墻,那下一任的閣主,也絕對逃不過水輕盈掌心。

倘若翠霞派與這二人結下善緣,即使是天峰山的群魔,往後也不敢輕易挑釁。

可是淡一真人拂塵一擺,嘆道:“賢伉儷情義深重,貧道且慚且佩。但貧道終究沒有絲毫把握說動眾師弟,更不敢拿師尊傳下的千年基業做兒戲,請兩位體諒。”

水輕盈見淡一真人始終不肯出手,當下黯然道:“難道真人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?”

淡一真人搖搖皓白的頭,長嘆一聲,終究沒有開口。

一旁的羅和面露羞慚,低頭無言,目光更不敢再看蘇水二人一眼。

蘇真哈哈大笑道:“好,看來任我如何懇求,都是沒用的了。什麽翠霞劍派不過如此!從今以後,我蘇真與你翠霞一派再無半點情面可言,那少年的帳一半記在楚老魔頭上,另一半就記在你淡一身上!”

他居然把淡一真人與楚望天並論,若在平日羅和自然有話要說。但是現在心裏著實難受,卻只能一聲不吭。

水輕盈一把抓住要起身的丈夫,雙目凝視淡一真人,徐徐問道:“我們夫婦不行,那幅絕世之畫是否可以?”

此話一出,滿堂變色。

羅和深深吸了口氣,擡頭與淡一真人對望一眼才問道:“水仙子說的可是那幅《曉寒春山圖》?”

水輕盈頷首道:“不錯,就是它!”

羅和的詫異神色漸漸退去,說道:“原來《曉寒春山圖》果真在賢伉儷的手中。”

蘇真傲然道:“若不是為它,六十多年前正魔兩道數十門派,逾千位高手,又怎麽會聯手追殺我?不過這圖終究還是好好的收在蘇某手裏,如今只為這少年一命,蘇某甘願與貴派交換!”

淡一真人清澈深邃的目光註視著蘇真,看得蘇真心頭一動,暗道:“這個老道深藏不露,全身的修為絕對不在我之下,看來這六十年他也絲毫沒有虛度。”

淡一真人平和的徐徐問道:“兩位仙友的話可是當真?”

蘇真心中冷笑道:“說什麽名門正派,如今狐貍尾巴果然露出來了。比起天龍真君那些明著出手的人,也高明不到哪裏。”

他心頭一陣厭惡便沒有開口,水輕盈回答道:“當著真人的面,愚夫婦豈敢胡言亂語?”

蘇芷玉是在場唯一不知道《曉寒春山圖》為何物的人(昏迷的丁原也在例外),她奇怪的望著這些年紀早過百歲的長輩,不明白為什麽提及一幅圖畫,就變得如此緊張慎重?

羅和問道:“此圖在賢伉儷手裏至少有一個甲子,不知是否參悟其中奧妙?”

蘇真神情有些不愉悅的冷哼一聲,水輕盈苦笑說道:“倘若真的參透此圖,愚夫婦亦早就修煉得那半卷神章,何必再為這少年的性命而奔波萬裏?”

淡一真人知道水輕盈所言無虛,他沈吟半晌道:“《曉寒春山圖》原本是上古恩澤,其中更藏著半卷《天道》。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為此拋家舍命,為禍實不在天劫之下。貧道與本派對此原無覬覦之心,但唯恐落在窮兇極惡之人手裏,又不曉得要為世上再造多少殺孽?當年收藏在蘇仙友手中,貧道其實頗為放心。因為仙友雖出身魔門——”

說到這裏,蘇真忍不住又是一聲冷哼,水輕盈趕緊伸手握住丈夫的大手,蘇真看了眼妻子,才忍住沒有發作。

淡一真人見狀悠然一笑,繼續道:“但是貧道深知,蘇仙友為人絕非傳聞裏的魔頭,只不過行事有些率性而為罷了。《曉寒春山圖》在仙友手裏也未必不妥,即便是仙友以無上智慧參悟此圖,最終受益的還是天陸蕓蕓蒼生。故此貧道力排諸位師弟的建議,沒有參與對蘇仙友那場空前的追殺。”

聽聞此言,蘇真心裏覺得舒服一些,暗道:“這個牛鼻子老道雖然有點迂腐虛偽,但畢竟也算明白事理。”於是神色緩和了不少,說道:“淡一真人,你不必繞那麽大圈子,只管說同不同意?”

淡一真人微微而笑,問道:“貧道想聽蘇仙友說得更加明白一些,這《曉寒春山圖》如何交換?”

蘇真心裏暗罵老狐貍,回答道:“一圖換一命,就這麽簡單。”

淡一真人道:“但是如果那少年經過我師兄弟六人洗髓易經,又服下九轉回天金丹,就等於憑空多出至少一個甲子的功力,而且他體內流淌的亦是本派真氣,所以這少年需得投入我派才行。”

蘇真笑道:“實話不瞞真人,其實我也動了收他為弟子的念頭。不過既然真人開口,我也只有賣真人一個金面。不過有一樣,如果你教導不力,白白糟蹋了這個少年的大好資質,又當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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